北京小吃协会筹集启动资金1170万元,在后海3000平方米的仿古建筑中,安置了从前门门框胡同“一线天”拆迁后一直“无家可归”的北京11家小吃老字号。“爆肚冯”、“年 糕钱”……想起来个个都是味犹在口,只是记不得最后一次与他们在胡同中小酌,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新开的“九门小吃”顾客盈门,但离去时开怀作别的不多。京味小吃由此而兴还是由此而变,不得而知。舒乙先生说“小吃大艺”, 想想“大义”也可。
九门小吃
后海的“九门小吃”定名为“小吃宴”,感觉颇像郭德纲在前门摆下的“相声大会”,都是想留下一些老北京的玩意,境遇也基本相同。据档案馆查证,清朝末年开始兴盛的北京小吃高峰时曾有600余种,但如今留下来的还不到100种。
张广琪世居后海,就着京味小吃已经过了86年,因此北京的小吃至今还能说上近200种,“在我年轻的时候小吃的含义和现在不太一样,那不是环境脏乱、价格低廉的象征;那是一种萦绕在心里的情结,不是豆汁多好喝,是一天不去店里,不听见伙计问好就不舒坦。”张广琪是票友,以前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东风市场听戏,戏散了也就是晚上八九点钟的光景,这时候正是“馄饨侯”摊前热闹的时候,“那时候的掌柜天天都守着他的摊子,一边包一边煮,一口大锅里煮的是浓浓的鸡汤,掌柜的节奏掌握得刚刚好,摊前总是排着三五个人,边聊边吃,单等人多了,掌柜就让伙计加鸡汤,伙计端着一大盆鸡汤专拣人多的地方走,嘴里还得吆喝着‘紧走两步,快闪身您哪,馄饨侯添汤了’,这是周围的食客都会跟着喊声‘好’。”不久前张广琪到京城连锁的“馄饨侯”吃了一次,环境不错,汤头也还可以,但他却摇着头走了出来,“那时‘馄饨侯’的旁边还有一家是卖醉青虾的,虾是每天从天津运来的,酒是山西的,老板姓孙,和梅兰芳梅老板很熟,吃完馄饨我总是点上二两醉虾、二两酒,再和孙老板配上一段戏,等微醉了叫辆人力车回家。现在馄饨还在,醉虾也应该还有,可是微醉的感觉没有了。”
八月节的月饼,重阳节的花糕,到了清明节要吃豌豆黄、艾窝窝、芸豆糕,立夏得喝绿豆粥,夏至得吃水晶肉,暑天,杏仁豆腐、莲子洋粉是少不了的……蕴藏在北京小吃里的其实远不止味道那么简单,那更像是一种生活方式。家住东城西老胡同的孟德禄家传的是肉丁馒头手艺,“晌午发面,之后和馅,等到晚上10点左右挎着竹篮串胡同叫卖,主顾就是那些打麻将等夜宵的。”孟德禄的手艺没落于公私合营时期,“原本家传的秘方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更何况别人也不见得把你的手艺当回事。”和孟德禄的肉丁馒头一样,一批传统北京小吃的手艺都在公私合营的大潮中湮没了,而紧接着的三年自然灾害和政治风波让更多的北京小吃无法找到自己的从前。